空气中弥漫的是浓郁的血腥味,塑料和纺织品燃烧的刺鼻气味,还有烧焦的尸体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空旷的边防岗哨中燃烧着大火,火焰张牙舞爪得扑向一切能燃烧的东西,木质的军需品箱子在高温中爆裂开,噼啪作响。
这个本该有士兵驻守的岗哨中,现在只有废墟、尸体、大火,还有站在那儿静静地望着这一切的男孩。
男孩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中只有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和淡漠。
他默默的看了身后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怪……怪物!”
轻微的呼喊声从本该没有呼吸的尸体堆中传出。废墟中,一个满脸尽是鲜血的士兵挣扎着。
“你、你就是……怪物吧!跟、那些人一样……”
尽管他声嘶力竭,但是他的肺部已经难堪重负,每说出几个字就要迎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不是”
小男孩停下了脚步,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回了一句。
士兵挣扎着,重新举起倒下时也没有松开的枪,颤抖着指向小男孩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扣下了扳机。
子弹带着音爆呼啸而过。
“没有用的。”
小男孩只是转过身,平举起自己的右手。
就在子弹接触到男孩那幼小而柔弱的右手时,突然碎裂成了无数碎片向四面八方散去。
“怪物……”
士兵的身体被蔓延而来的大火引燃,然而他没有挣扎,就这样渐渐失去的生气。
重新转过身,小男孩用力握了握自己的左手,向前方的树林走去。
突然,他似乎听到远方有人在呼喊着。
“克劳……”
嗯?
“克劳迪——!”
在喊我?
克劳迪缓缓睁开眼。
什么啊,又是那个梦吗?他拨开了面前斯嘉丽的手。
“别喊了,已经醒了。”
“我看你好像又做噩梦了的样子。”
“习惯了,而且,也不能算是噩梦吧。”
“哼,白天亏心事做多了晚上当然会做噩梦咯。”
只要让她捕捉到一点点机会,艾琳自然都要去揶揄一下克劳迪。
“是啊,凯有跟我说过,某人晚上就经常做噩梦。还有过因为害怕哭着喊着要凛陪她睡来着。”
“凯哥、他、他……”
艾琳使出了平时惯用的急速脸红术,长大了可爱的小嘴,仿佛能吞下一整根法式长棍。
“诶?猜中了吗?我随便说的。”
克劳迪一边随口说着,一边穿上了放在一旁的风衣。
“你、你这个,大笨蛋——!!”
******
克劳迪望向窗外,马车正行驶在苏黎世湖畔旧城区的街上。
苏黎世湖坐落在市区的东南端,长达40多千米的碧绿色湖面上,总是倒映着蔚蓝色的天空。而湖边郊区的山谷则是绿草如茵,林木葱茏。
不过,都已经到了2045年这种旧式的马车居然还能保存下来,确实是很不容易啊。
克劳迪这样想着。
坐在这样的马车上穿过旧街区,尽管有些颠簸,但确实能让人乐在其中。
然而克劳迪却完全乐不起来。
他们已经在这附近调查了两天了,可是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如果西欧共同体的高层有参与到这个计划的话,那他们第四科来苏黎世的消息必 定会进一步引起他们的警觉。
在这样刻不容缓的情况下,两天实在是太长了。
两天前——
下了飞机的克劳迪一行人,在机场通道里就有工作人员前来迎接。
克劳迪把手中的入境搜查申请递给了工作人员。
【协助搜查从东亚联盟逃亡入境的适格者恐怖分子】,这是入境申请上写的理由。
“怎么看都是在瞎扯淡嘛。”
“不过本来政治家嘛,本来就是一群瞎扯淡的人。总之,这份入境搜查申请是已经通过了。”
“那么接下来……”
在落脚酒店安顿好行李的一行人,一同望向了刚出了酒店发话的克劳迪。
“去苏黎世湖玩?”
“哈……”
克劳迪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像在和斯嘉丽相处的时候,他会破天荒地特别喜欢 叹气。
“斯嘉丽姐姐,我们现在还有正事要做呢。”
“那就走吧。”
结果莉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克劳迪打断了,他自顾自地向东城区的方向走去。
“哈?克劳迪你是不是成心的!”
背后紧接着就传来了莉芙的大呼小叫。
虽然看似是漫不经心地答应了斯嘉丽的要求,不过以他们现在所掌握的线索,也很难再提出什么更好的提议了。
所以不管是去苏黎世湖,还是留在酒店附近,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们的运气并不算太好。
“几位是外地来旅游的吗?”
驾车的车夫与他们搭着话。
“是的大叔,我们昨天刚来,准备先在湖边玩两天。”
“那你们记得要早点回酒店啊,最近这里好像晚上经常有山上的野狼野兽跑到街上,已经有好几起伤人事件了。”
“好的,谢谢大叔。”
斯嘉丽回答完之后自己微微叹了口气。
她看向盯着窗外发呆、一如既往的咬着自己的手指的克劳迪。
总觉得,这个人似乎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一样。
“不许咬手指!女孩子家做这个动作多不好看啊。”
“喂喂,我是男的吧。”
斯嘉丽的话把克劳迪从远方又拉回了现实。
“对了,一直很想问你妹妹叫什么呀?”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怎么会?”
克劳迪终于把眼神从窗外收了回来,望着车厢里的两个人犹豫了一下,半晌缓缓地开口。
“就是不记得了,就连我自己的名字我也不记得了。毕竟,也是曾经失过忆的人嘛。”
“失忆……是你还在大陆联邦政府的时候吗?”
“啊……”
艾琳突然出声,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克劳迪仅仅是斜过眼睛用余光看了一眼她,接着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大概吧,那部分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突然成为适格者的时候我还只有八岁。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会说我是怪物,我只是有一天突然让杯子里的水结冰了而已。
半个月之后,有人要将我带走。是我的父母向政府组织提供的信息。”
“被、背叛了吗?”
“如果这算背叛的话。”
虽然在那个年代,这种事仿佛是随时都在发生的稀松平常的事了。但是这却是艾琳第一次听到有当事人用这么平淡的语气,去诉说。
“你,不想找到他们吗?”
“嗯,不想。是他们选择的抛弃我我还回去干什么呢?我现在唯一的执念大概就是这个了吧。”
克劳迪摊开手掌。
之前在火车上就给斯嘉丽看过的那个小熊发卡,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我只记得,当我要被带走的时候,全世界只有比我年幼两岁的妹妹试图抓住我。”
克劳迪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叙述着这些陈年往事。
他没有流露出一丝恨、一丝恐惧、或是一丝愤怒。就仿佛故事的主角不是他,而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能别让我说这么大段的无聊故事好吗?很麻烦。”
克劳迪撇了撇嘴,似乎不准备再开口了。
艾琳摸了摸自己夹在刘海上的小熊发卡,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讨厌了。
鹫鹰、恐怖分子固然令人痛恨。
可那些所谓的普通人、自然人,那些伪善者又做了什么呢。
妄自将别人定义为怪物,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子女。
艾琳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受到的冷遇、唾弃、甚至监视。她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但是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就在艾琳犹豫着该怎么开口之时,马车突然猛地停了下来。
这一急停让与克劳迪面对面而坐,却正发着呆的她一下向前扑进了克劳迪的怀里。
“呜啊!刚、刚刚那个是、是是是意外!”
她慌忙爬起来,低着头打理着自己刚刚弄乱的银色长发。
“下车,有情况。”
嗯?!
艾琳立刻反应了过来,动用自我暗示一瞬间就将身体的各项机能调至巅峰。
从车厢外传来的,是野兽的低吼,还有粗重的喘气声。
尽管声音经过了阻隔很轻微,但逃不过艾琳强化后敏锐的听力。
三人飞快地下了马车,马车被停在了路边,马匹有些惊慌地喘着粗气,焦躁不安地前后踱步。
驾车的大叔,此时本应该去安抚受惊的马匹,但是他现在却不得不大声呵斥着,试图驱赶围在马车周围的数条大型狼狗。
“这些狼狗不简单,你最好不好轻举妄动。”
克劳迪伸手阻止了他。
刚才克劳迪就注意到了,这些狼狗非同寻常,每一条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们不但不冲着人吠叫,而且就像群狼包围猎物一样,低伏着从喉咙中发出低吼。
现在再一细细观察,克劳迪更看出了他们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狼狗的肌肉格外巨大,凸起得就像一身铠甲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而且他们的前后肢上都伸出了本不该存在的,尖锐的利爪。这些狼狗比起说是野兽,倒不如说更像是犬型的武器。
原来如此,看起来所谓的野兽袭击事件,大概,不是单纯的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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